季锴源的博客复制网址 | 设为主页| 加入收藏

《再次飞越疯人院》

----比精神病更可怕的是什么？

 文/季锴源

    1975年由杰克·尼科尔森主演的电影《飞越疯人院》一举夺得了第四十八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五项大奖。该片之所以获得如此多奖项，更多的是电影内容本身所揭示的真相震憾了观众的内心，人们难以想象在现代文明社会竟然有如此恐怖和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一个正常人被轻易地送进精神病院，并被强行“改造”成精神病人。这些电影情节让每一个观众感到恐怖，也让每一个观众为精神病人的命运感到担心。

    然而，更让人感到恐怖和担心的是，《飞越疯人院》的剧本正在中国“上演”，并且是全国规模的。比如，你可能由于触犯国家法律而被关进劳教所进行劳动改造，但是你又不太听话经常捣乱，于是你有可能像《飞越疯人院》的McMurphy一样被转送到安康医院（公安系统下专门收治有精神症状的犯人）。就算你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你也可能因为太有钱或者卷入了利益冲突而被别人陷害。比如广东深圳的邹宜均，由于家庭纠纷而被家人强行送入精神病院。再比如，山东新泰农民孙法武因为官民矛盾，在2008年同样被精神病院“勉强收治”。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某地父子俩吵架，父亲觉得儿子难以管教，于是打110报警了，警察来后，父亲说，儿子很不听话，精神有问题…… 于是，警察叔叔将父子二人送入精神病院，并对精神科医生说，你花几分钟看看，这个小孩有没有问题？精神科医生当时就被雷到，立马打发警察叔叔及其父子二人，打哪来回哪去。这还不算最夸张的，某男在外包二奶，觉得老婆妨碍自己私生活，于是请几位猛男将其夫人绑到精神病院，并要求精神病院好好管教其夫人。后来，精神科医生发现此妇女精神健康，才将其释放。此类事件不胜枚举，一言以蔽之，精神病院收治病人的流程太过简单和混乱。一是缺乏监管制度，另一是缺乏法律依据。严格来说，只有公安系统下属的安康医院才有强制收治病人的权力。

首先，从电影《飞越疯人院》来看看精神病院收治病人的流程是何等的简单和混乱。《飞越疯人院》中的主角Randle Patrick McMurphy原本被关押在劳教所，进行劳动改造。由于在劳教所经常带头捣乱，难以管教而被公安人员转送到精神病院。在他转入精神病院的文件说明里，他被描述为有暴力倾向、与未成年少女发生性关系等，文件所表述的内容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按照精神病院院长所暗示的意思是，他们（劳教所的人）想把你留在这里。而McMurphy玩世不恭的态度恰好让院长找到了留下他的理由。于是院长说，那你留在这里观察一星期吧。于是，McMurphy就从一个犯罪分子变成了“精神病人”。他开始参与精神病人的各种活动，与大家一起打牌，为大家争取看世界棒球比赛的权利，教Chief Bromden打篮球，带大家出海钓鱼，完成Bibbit与女孩发生性关系的愿望，说服Chief Bromden逃脱精神病院的控制，去追寻自由……McMurphy成了精神病人找寻快乐和自由，回归正常生活的精神导师。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对生活充满热爱，乐观快乐的人却被精神病院的野蛮管制和变态护士长折磨成了“精神病人”。由于McMurphy不断挑战着医院的权威，他先后被强制吃药、电休克治疗，直至最后被切除脑部额叶，彻底地成为了无法自理的精神病人。

    可悲的是，这样的事件居然在中国这种充满人情味和道德感的国家出现了。邹宜均——广东深圳女子，由于家庭纠纷被强行送进广州白云心理医院，后被转送到中山埠湖精神病院。那么，邹宜均又是怎么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呢？据媒体报道，由于家庭纠纷，邹宜均在为父亲扫墓时，被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强行脱下裤子，注射镇静剂后被车带走。而在一旁的哥哥却熟视无睹，任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将妹妹带走。

    这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吗？在光天化日之下，一群人就可以给人注射药品并在你失去知觉的情况下将你带走。这比被绑架更恐怖。当邹宜均被带到医院时，医生居然采信其家属的说法，她有精神病，并按照其家人的指示将邹宜均与外界隔离开来。稍有一点心理学常识，都知道不应该如此诊断，至少诊断依据的知识和流程都是错误的。正确的诊断应该查看邹宜均的家庭有无精神病家族史；其次，邹宜均遭受了什么精神刺激？就是具体的诱发事件。再次，邹宜均的心理状态和行为表现是否符合诊断精神病人的典型性特征：如思维奔逸、言语过多等等，这些特征最为核心的是缺乏自知力。而在这点上，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科医生总是把当事人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当作缺乏自知力来诊断。也就是说，当精神科医生问你，你觉得自己是否有精神有问题时，如果你说没有，他会认为你已经对自己的精神状况失去了认知。这是多么可怕和恐怖的逻辑啊，这意味着，当你不幸被人带到精神病院后，你只能住进去，做任何解释都会被认为缺乏自知力，越解释被认为病情越严重。所以在这点上，邹宜均是“幸运”的。她的律师朋友告诉她，什么也别做，医生怎么说就怎么做。正是因为她的“积极配合”，才使得她获得了飞越疯人院的机会。来看一个荒唐的诊断逻辑吧，当你被送到精神病院时，你反抗说，我没有精神病。某些愚昧的精神医生理解为，你对病情没有自知力。当你说，是有人害你时，他们会理解为你产生了被害妄想。当到了这一步医生还不相信你，并且很坚决地要强行将你带进精神病院时，你开始本能地进行行为反抗，开始大声骂人或者打人，他们会理解成你的躁狂症状开始爆发了……。最后，你像邹宜均一样被注射了镇静剂，等你醒来已经躺在病床了。然后，你就得像《飞越疯人院》的McMurphy一样进入观察期和接受常规治疗。每天吃药，并和真正的精神病人在一起。长期的药物刺激，让你开始嗜睡，对外界的觉察降低……如果这时没有好朋友或者亲人来救你，长期的药物刺激和治疗就会把你折磨成真正的精神病人。 

假如，我只是说假如。有人打电话说你有精神病，并且愿意帮你付住院费，你就有可能进入精神病院。这听起来感觉如何？